自由時光的自由城邦

4.

    經過謹慎挑選後，司馬昭看中了「曹奐」，他是燕王曹宇的兒子，被封為常道鄉公。比壯烈犧牲的曹髦還大一輩，是曹操的親孫子。更重要的是他很聽話，前皇帝被殺被廢的血腥例子擺在眼前，曹奐很樂於當個人型玉璽，印ㄚ鄧鄧ㄟ，下詔講些好聽話，罵罵吳蜀叛賊….反正能平安過日子就不錯了。登基後，曹奐馬上封司馬昭為相國，封晉公，加九錫之禮。九錫是天子才能擁有的九種禮器，以下我引用一段網路文章：

  「九錫是指中國古代皇帝賜給大臣的九種禮器，分別是：車馬、衣服、樂縣、朱戶、納壁、虎賁、斧绒、弓矢、秬鬯。車馬是指金車大輅，衣服是指袞冕之服，樂縣是指定音、校音器具，朱戶是指紅漆大門，納陛是指登殿時特鑿的陛級，虎賁是指守門之軍虎賁衛士，斧绒是能誅有罪者賜之，弓矢是指特製的紅、黑色專用弓箭，秬鬯是指供祭禮用的香酒，孝道備者賜之。被賜與九錫的諸侯在道德操行和文治武功上皆屬楷模。受賜後即享有服飾、車馬、儀衛、祭祀、居所等禮儀制度上的特殊禮遇。並執掌專殺征伐等大權。」( https://kknews.cc/history/g2gaqv8.html)

    加九錫是很重要的政治信息，意指受賞的這位大臣立下不朽功業，地位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而這只是表面上，實際上皇帝和此位大臣已經不只是平起平坐，而是皇帝在他面前矮一截。

    自古以來，政治上的最大功業通常是軍功，而司馬家的地位就是父子兩代三人接力把一場場硬仗贏下來，鞏固自己的權力地基。先是司馬懿在西元226年率軍擋下東吳皇帝孫權御駕親征的北伐，贏得他的第一場勝仗。在228年又把陰謀勾結蜀漢發動叛變的將軍「孟達」斬殺，鎮壓要塞「新城」。然後從231年開始司馬懿和諸葛亮展開殫精竭慮的三年死鬥。鬥到後來老馬終於在234年拖死諸葛亮，神算孔明抱憾病逝五丈原，曹魏西線的最大威脅解除。司馬懿的連勝氣勢還沒停止，238年他率軍遠征東北的遼東割據政權。這個遼東政權在國力上無法與三國匹敵，但靠著地理位置一直保持實質獨立。而且不斷擺來擺去，儼然像「三國方唐鏡」，一下倒向曹魏，一下又向東吳示好，可是沒多久又斬殺東吳使者，讓孫權氣到尿出血尿(我掰的XD)，還跟心腹大臣「張昭」鬧翻，搞到放火燒他家，差點連大臣都燒沒了XDDD(這是史實)。可能看出自己跟魏吳兩國鬧翻加上自我感覺良好，第三代統治者公孫淵乾脆自己登基，名號燕王。這個舉動讓魏明帝曹叡火了，放出最強獵犬司馬懿帶著四萬隻小狼狗遠征東北。司馬懿帶領大軍殺向遼東政權首都，圍城一個月後攻下，斬殺公孫淵父子，遼東滅亡。

    滅掉遼東回師洛陽途中，明帝病危，死前把年幼的少帝託付給宗室「曹爽」和司馬懿共同輔政。結果明帝死後曹爽率先出手把司馬懿明升暗降，架空他的兵權，由自己的黨羽取代。司馬懿發現危機重重，就在247年稱病不出。曹爽派爪牙「李勝」來刺探敵情，司馬懿裝成老年癡呆兼帕金森氏症兼重聽XDD，成功騙過李勝。到了249年，趁著曹氏宗族全體去洛陽城外掃墓時，司馬懿立刻控制軍隊，發動政變拿下洛陽，把曹爽一黨一次拔掉，這就是中國歷史上有名的「高平陵政變」。透過這次政變，司馬懿掃掉朝廷內的異議人士，連禁軍都一把抓。朝廷鎮住了，地方出事了。曹魏東南方的軍事重鎮「壽春」的守將「王淩」在251年起兵反叛司馬懿，司馬懿馬上大軍壓境，抓起王淩判處死刑，王淩最後自殺。司馬懿也在同年過世，留給兒子們ㄧ個穩固的權力事業。

    長子司馬師接替父親的地位，馬上做出成績。252年，東吳和蜀漢不約而同攻打曹魏，東西夾殺。司馬師迅速派兵回防，東西兩線各自打退敵軍，又一個大功。可是下一個敵人就是皇帝曹芳，曹芳企圖派殺手暗殺司馬師，但事跡敗露，司馬師逼迫太后下詔廢掉曹芳，改立曹髦，就是故事一開頭那位勇猛衝第一個，最後死翹翹的皇帝。大臣廢立皇帝，讓地方將領火大了。255年，鎮守壽春的將軍「毋丘儉」和揚州刺史「文欽」起兵反叛司馬師，壽春第二叛開打，司馬師當時剛動完手術割掉眼瘤，身體正虛，實在很不想親征。但他的手下強力主張他親征，他只好咬牙硬上。本來十拿九穩的戰役卻出現「關老爺二代」：文欽的二兒子「文鴦」。文鴦完全不怕占人數優勢的司馬大軍，他發動夜襲直撲司馬師紮營處，司馬師嚇到傷口裂開，眼珠要掉不掉的，但他擔心影響軍隊士氣，就死咬棉被忍耐。最後文鴦的偷襲沒有成功，壽春軍隊瓦解。毋丘儉被斬首，文欽父子溜去東吳。司馬師奮力鎮住叛亂，但自己的身體也油盡燈枯，最後在許昌過世，由司馬招接替哥哥的職位。

    司馬昭上位才過一年，壽春又叛變！而這次的叛變守將是比前兩次軍事實力更強的「諸葛誕」，諸葛誕是諸葛亮的堂兄，他很早就看出司馬家族的篡位野心。於是暗中經營揚州，攏絡人心。最後在257年叛變。司馬昭也拼了，帶上26萬大軍外加皇帝和太后一起出征，戰爭過程在此略過，最後司馬昭撲滅了壽春第三叛，還收服了害自己哥哥眼珠要掉不掉的猛將文鴦。之後，小皇帝意圖聯合朝臣廢掉司馬昭，結果事機敗露，曹髦在260年被迫率領士兵數百人強行攻打司馬昭，最後被成濟殺害。

    由此可見，司馬家的穩固勢力是靠一場場血戰打下來的，實質的勝仗讓他們得到軍隊和多數朝臣的擁護。當時的曹魏除了司馬家三人外根本沒人具備成熟老練的帶兵實力。曹爽只是紈褲子弟，搞個明升暗降已經是他最厲害的招式了，他鬥不過司馬懿是注定的。而曹魏歷代皇帝，尤其是後面的「三廢帝」在權術和能力上也不是久於沙場的司馬家對手。無論是隱忍(曹奐)，還是反抗(曹芳和曹髦)，最後都是被司馬家消滅。

    260年曹奐上台，263年發生一件重要的軍事戰爭：滅蜀之役。司馬昭派出手下大將「鐘會」、「鄧艾」出兵攻蜀，由於鄧艾偷渡陰平，一路直殺成都。蜀漢守將措手不及，皇帝劉禪最後背著棺材出城投降，蜀漢滅亡。這可是三國時代的驚世功績，曹奐立刻給阿昭抬高爵位，封「晉王」，加封領地十個郡。之後再加封司馬懿為宣王，司馬師為景王，司馬家族的王室系譜也完成了。這在篡位過程非常重要，讓篡位者在取代前朝時能夠拿著「帝王世家」來名正言順。

    蜀漢被司馬昭滅了，而曹魏的壽命也不長了。但司馬昭已經等不到稱帝的時刻，265年8月，司馬昭病逝，死前他決定當周文王，讓兒子去稱帝。阿昭死後，民眾謠傳甘肅地帶出現巨人，說了一句：「今當太平」，政治意味很清楚。

    曹奐很乖，但不是笨蛋，他知道曹家家業準備拱手送人了。265年12月，晉王司馬炎(阿昭的兒子)和曹奐在受禪台舉行禪讓大典，文武大臣雲集在司馬炎身邊，熱熱鬧鬧，曹奐一個人捧著玉璽，呆呆地站在台下，面無表情地把玉璽交到司馬炎手上。45年前，受禪台也上演同樣的戲碼，那時是曹丕風風光光地從漢獻帝劉協手中接過玉璽。而45年後，曹丕的孫子扮演劉協的角色。

           Mario於2019.8.25發表於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