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時光的自由城邦

        傍晚看書看累了，上網逛FB，發現到某臉書使用者寫了一段關於冰與火之歌的感想：

       『目前啃到第四季，確實不錯看，只不過......

        主要角色的家族死光算了！真的是天真浪漫又性格驕縱的家族。在政治鬥爭的漩渦裡面，「承諾」「正直」跟「公正公義」，不過是蛋糕上的糖霜而已，純然是裝飾用的、讓賣相好看的、權力到手之後閃亮亮的徽章上裝飾用的寶石爾爾。錯把「承諾」「正直」跟「公正公義」視為亂世中謀權結黨同盟的核心價值，那Red Wedding不過就是剛好而已。

        恩，繼續看......』

        看完後覺得頗呵，讓我想寫點東西。

        從這段話裡可以歸納出這位臉書使用者的兩個想法：1.史塔克家族白癡天真，不懂權謀。2.在政治鬥爭中沒有「承諾」、「正直」、「公正公義」。我就逐一來寫寫我的看法吧。

        1.史塔克家族白癡天真不懂權謀嗎？從結果論來說，是的。不論艾德、凱特琳或是羅柏，他們都輸了，而且都死了。但就整個過程來說，他們並沒有犯下甚麼明顯的判斷錯誤，而是時勢所然。

        艾德鬥輸的關鍵是信錯人。他相信小指頭，給他金子叫他去收買都城守衛隊(City Watch)，結果小指頭收買守衛隊後帶著整隻隊伍投靠蘭尼斯特家族。但請問讀者和這段話的寫作者，當時的艾德還有別的人可以信嗎？他孤身來到君臨當首相，只有勞勃那個色鬼國王是和他一起喝酒噴尿流血的朋友，而其他御前會議的眾臣他都不熟，也非親非故，除了小指頭。小指頭是他老婆凱特琳的童年玩伴，甚至真心愛上她，為了她而和她的騎士未婚夫決鬥，鬥到差點被挖出內臟(這個厲害的騎士未婚夫是艾德的哥哥，後來因為死於非命，而由弟弟艾德代娶，是政治聯姻)。之後也被踢出凱特琳居住的城堡，之後就是十多年沒碰面了。因為這樣的過去，艾德會信任小指頭是很正常的。再加上艾德當首相後，小指頭也給了不少事件的線索，艾德不信他要信誰呢？信其他那些他完全不認識或只在數年前講過一兩句話的朝臣嗎？重點是，那些朝臣，有幾個會真的幫他，還是會做出跟小指頭一樣的選擇？我把自己放入小說的情境中，我發現自己是沒甚麼選擇的。搞不好連收買這招我都想不到。

        羅柏，16歲，在戰場上連戰皆捷，打到超過60歲的蘭尼斯特大狐狸泰溫必須收買羅柏旗下的第二大將盧斯波頓來暗殺他。請問羅柏是阿斗，還是真正的少狼主？而16歲的男孩控制不住老二這很正常。氣氛對了就射在愛人體內，把和佛雷家的聯姻全丟到腦後，就年輕人的生理狀況來說，不意外。

        至於他斬首瑞卡德.卡史塔克，導致失去這些兵力，這部份的帳要算在凱特琳頭上，兒女私情讓凱特琳擅自放走詹姆，而羅柏只能在斬與不斬間做決定。那如果羅柏不斬呢？我想下場不會比較好。因為元帥指揮軍隊必須軍紀嚴明，令出必行。如果破了一次例，哪怕只有一次，下面的將兵就不會服你了。你之後所發布的命令，他們就開始鑽漏洞、找例外，並且在私下喝酒時嘲笑你。這樣的軍隊被全滅只是時間問題。

       至於Red Wedding，讀者必須考量到書中世界存在一個習俗：賓客權利。所謂「賓客權利」就是「客人在進入主人家裡時要解下身上的武裝以示相信主人，而客人在吃下主人給的食物，尤其是鹽或麵包或酒後，主人不但不能加害賓客，還附有保護他們免受外人傷害的義務。」甚至小說中還有流傳一個故事：「一個守夜人的廚師因為一些原因對國王心懷怨恨，於是在國王留宿的當晚，殺死國王的兒子，而且把他作成派，獻給國王吃。而天上的神明就把他變成怎麼吃都吃不飽的大老鼠，作為懲罰。而且，神明會懲罰他，不是因為他殺人，而是他不遵守賓客權利。」從這個故事，可以看出在維斯特洛大陸上的人們對賓客權利的重視。

        而Red Wedding是第一個全面破壞「賓客權利」的大屠殺。在紅色婚禮之前，還沒有人膽敢破壞這個權利。就我推測，其實小老百姓之間可能會有，但大諸侯之間公然地、在婚禮上屠殺客人、屠殺結盟諸侯的事件，在七大王國應該是史無前例。因為這樣做等於「誠信自殺」，不只日後別想和其他諸侯結盟以及搞政治婚姻，只怕連自己領土的人民都管不住了。誰敢跟一個曾經宰掉盟友的諸侯連手啊？我連去你家都不敢了！

        那請問羅柏能預測到紅色婚禮的發生嗎？以前都沒有發生過的「屋簷屠殺」，第一起就被羅柏撞到，而且不只羅柏，是整個羅柏和旗下的將領全在屋內被殺光，難道要說這些人都是笨蛋白癡嗎？習俗和傳統的約束力是很大的，不只書中的他們，我想連那位臉書使用者在生活中也不可避免被一些習俗影響到自身的觀念和行為。那妳能責怪羅柏和史塔克家族是「天真浪漫」、「性格嬌縱」嗎？

        (未完，待續) Mario 2015.9.27